小说下载尽在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西岭千秋雪】整理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   《意外结婚》   作者:阿阮有酒   文案:   爸爸带儿子。(开玩笑)   欺软怕硬不学无术小少爷被他男人管教的新婚生活&一个英俊男人父(x)爱如山说不出口的故事。   后续见《柴米油盐》,连载中…… 第一章   林玺一路飙车到酒池肉林门口,下车将手里的车钥匙丢进门童怀里,迈开两条长腿脚下生风地朝酒吧里头走。   昏暗魅惑的灯光下,总有性感浓艳的女人故意往他怀里撞,林玺懒懒散散地抬起一根手指轻巧将人推开,抬腿上了二楼的包厢。   包厢门外的侍应生帮他推开门,林玺慢悠悠地走进去。一屋子有些时日没见的狐朋狗友纷纷投来目光,陆另星推开怀里的小男孩儿稀奇地吹了声口哨,“这是谁啊?这不是我们久居深闺的林二少吗?”   “狗屁。”林玺拎开小男孩儿在陆另星身边坐下来,“什么叫久居深闺?陆另星你又讨打了是不是?”   陆另星伸手递给他一杯红酒,吊着嘴角语气欠扁,“最近哥几个叫你出来玩你都不来,难道不是被你哥关在家里绣花?”   “笑话,我哥什么时候管得住我过?我哥宝贝着我呢。”林玺放下红酒,从口袋里剥了粒薄荷糖丢进嘴里,语气吊儿郎当地开口,“我是最近有点事。”   “你能有什么事?”陆另星的堂哥陆西嘉从调酒台边走过来,拿过他手里的糖纸笑话他,“连酒都不敢喝了,是结婚的大事还是给你们林家添香火的大事?”   “少爷我结婚还早着呢。”林玺嗤笑,头也不回地呛回去:“反正不会是在别墅里和男模鬼混,半夜被出差回来的我哥抓了个正着,拎回去揍一顿的大事。”   陆西嘉被噎了一下,半响凉凉地提醒他:“林玺,你还是悠着点吧。段深就在隔壁那间包厢里坐着呢。”   林玺面不改色心不跳,“段深怎么了?我哥都舍不得骂我,他段深还能打我了不成?”说完,似是想到什么气头上的事情,抬手就将桌边的红酒灌进了嘴巴里。   陆另星没再挤兑他,转头不动声色地给剩下那帮少爷使了个眼色,“林二少最近多半是被他哥给教训禁足了,你们帮他藏着点,不要让段家大少看见他在这里。”   其他人面露了然之色。   包厢里叫了几个长得干干净净的小男孩儿在酒池边跳舞,先前那个坐在陆另星怀里的小男孩儿,去卫生间好久没回来。   过一会儿有人来传话,说是闯了祸被扣在了隔壁包厢,让他们过去领人。隔壁包厢坐了些什么人,这帮少爷都心知肚明,绝不是他们这些仗着家里背景出来横行的二世祖能惹的。   陆另星暗骂一声晦气,领着一帮二世祖少爷去隔壁包厢给他们的兄长叔叔辈敬酒赔罪。林玺百无聊赖地在包厢里玩了会儿手机,没见人回来,便给陆另星留了条短信,起身开门时犹豫了一秒,还是将套头卫衣的帽子戴起来,双手插在卫衣的口袋里,垂着头悄无声息地从隔壁包厢门口走过。   恰好撞上有人从包厢里出来,林玺没看路一脚踩在对方的皮鞋上。西装笔挺的男人当场就要发怒,“长没长眼睛?”   林玺不以为然地抬起头来看他。   男人看清了他的脸,怒气转瞬而逝,拉着他的胳膊口吻亲切熟稔:“这不是林大少的宝贝弟弟吗?”   林玺不耐烦地皱起眉来,想要挣脱开对方的手。余光却注意到男人身后的包厢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大大地敞开,段深坐在正对包厢门口的沙发上,一双黑眸沉沉地望着他。   林玺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保持下巴微扬的姿势,腿肚子却忍不住软了软。   他哥舍不得打他,段深还真的会打他。 第二章   林玺推开男人的手,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往楼下走。那模样看上去,活像是身后有什么恶鬼追。最后一层台阶还没下完,兜里的手机就轻轻震动了起来。林玺暗骂一声,摸出手机点开新的未读消息。   “酒吧门口等着。”   林玺暗哼一声收了手机,走出酒吧大门拽过先前帮他停车的门童吩咐道:“车钥匙给我,快点儿。”   门童面露犹色没有动。   林玺脸色冷下来,“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?”   门童这才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,磕磕绊绊地解释:“经理吩咐了我,不能把车钥匙给你。”   林玺:“…………”   他黑着脸骂一句,转头快步朝旁边的窄巷子里走去。没走两步就被人从后面拽住,林玺深吸一口气往回看,却看见了陆另星的脸。不着痕迹地松一口气,林玺挂着漫不经心地假笑问:“怎么?你也准备走?”   陆另星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摇摇头,抬起另一只手指指身后。高出陆另星一截的男人,抱着臂弯里的西装外套身形挺拔地站在几步外看他,脸上辨不出喜怒。   林玺:“…………”   门童把段深的黑色轿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上来,段深视线从林玺脸上掠过,“上车。”   林玺闷声不吭地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,抬头就看见陆另星从另一边车门外钻进来,心情极好地哼着歌儿解释:“我们俩不是住一块儿吗?我让深哥捎我一段路。”   林玺心里头憋着气,冷着脸没说话。   段深开车把陆另星送到郊区山顶的别墅区门口,下车时见林玺坐着没动,陆另星诧异地挑挑眉,“还坐着干嘛?赶紧下来啊。”   林玺抬起眼皮瞥他一眼没说话,反倒是驾驶座的段深开口道:“他不下车,你先走吧。”   陆另星愣了一秒,压下心中轻微的古怪,关上车门转身往的别墅区里走。走出十几米远回头望一眼,段深的车还停在原地没有任何动静。   陆另星的身影拐进大门里以后,段深看向后视镜里的人,“坐前面来。”   林玺垂着脑袋玩手机,一动也不动。   段深皱起眉来,“同样的话不要让我说第二次。”   林玺这才慢吞吞地从后座上爬下来,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,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,整张脸都藏在卫衣帽子里。   段深伸手将叠在膝盖上的西装外套丢给他,“拿好。”   林玺故意把那件高端定制西装撑开盖在腿上。   段深不置可否地扫他一眼,“把头上的帽子放下来。”   林玺语速飞快地回答:“不放。”   “林玺。”男人微微加重语气,“放下来。”   林玺撇撇嘴,把头顶的帽子给拨下去。   黑色的轿车沿着盘山公路开下山,在山脚下掉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驶去,最后停在市中心高级公寓楼小区的地下车库里。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,又一前一后出了电梯。   段深抬手用指纹解了公寓的大门锁,然后转身让出一点空间,“进去。”   林玺单手将变得皱巴巴的西装抓在手里,习惯性在玄关口踢掉自己脚上的运动鞋,换上家居拖鞋进去。没走两步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自家住了二十年的老别墅,有些懊恼地转过身去,恰好看见段深弯腰将他踢掉的运动鞋提起来放在鞋架上摆好。   林玺默不作声地抿抿嘴巴,拐进客厅里如同做贼一般举起手里的西装拍了拍上面的折痕。段深的声音波澜不惊地从头顶落下来:“不用管,家里阿姨会来处理。”   林玺做贼心虚地将西装丢到沙发上,垂着眼睛嘴硬道:“我才没有管。”   他视线垂平望过去,只能看见男人两条裹在西装裤里的笔直长腿。下一秒,一根灰色领带从眼前落下来,一把教尺被丢在沙发上。   林玺面露警惕地抬起头来,“你想干嘛?”   “不干嘛。”段深淡声回答,“跟你清一清下午去酒吧的账。”   林玺不动声色地瞥一眼沙发上反射寒光的教尺,不可置信地问:“你不会是想打我吧?”   “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,转头就忘干净了?我前脚出门,你后脚就偷溜出去。”段深缓缓将衬衫两边的袖口卷起来,露出两截结实的小臂,“难道,不该打吗?”   林玺绷紧脸皮怒视他:“我哥都舍不得打我,你打我试试看?”   段深弯腰去拿那把教尺,语气冷下来几分:“你哥就是舍不得打你,才让我来管教你。”   林玺抓准空隙从沙发上跳下来,拔腿就要往对面的书房里跑。段深反手拎住他的卫衣帽子将人拖回来按住。林玺登时就有些慌了,剧烈地挣扎起来:“操!你他妈的放开我!”   段深压住他抬手就去掀他的卫衣,微凉的指腹触上他的腰,林玺挣扎得更剧烈了,甚至开始口不择言起来:“段深****!你放开我!”   压住他的男人冷着脸无动于衷。   几乎已经能觉到冰凉凉的教尺贴上自己的后腰,林玺顿时觉得悲从中来,扯着嗓子又悲又怒地喊:“段深你他妈凭什么打我!你又不是我爸!我他妈是找男人结婚不是又找了个爸爸!”   段深手上动作一顿,“是吗?”   林玺咬牙切齿地回答:“难道不是吗!”   “既然你这样认为。”段深丢开手里沉甸甸的教尺,动手去解自己腰上的金属皮带,“那么,我就以你男人的身份来教训你好了。”   林玺在地毯上僵成了一条死鱼。 第三章   结婚这事,是个意外。   两周前林玺爷爷突发脑溢血住院,唯独放不下林玺这个从出生起就没爹没妈的小孙子。让林玺这么个被宠坏的少爷找个女人结婚,只会更加无法无天,唯有找个能治他的人结婚,林老爷子才放得下心来。   林玺他哥林鹤从中牵线,拜托段深和林玺契约结婚。等哪天林老爷子闭眼了,两人再离婚。林玺得知消息的时候,整个人登时从酒吧的沙发上跳起来,脑子里的酒精吓醒了大半。   林鹤在电话那头直嘀咕:“真是奇了怪了,小时候整天跟着段深身后跑,比跟我还亲。长大以后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,这么怕他。”   显然任何抗拒都没有用,林玺都准备收拾收拾离家出走了,却在半路上被段深截下来,拎着进了民政局,又出了民政局。两人就成了合法睡一张床的关系了。   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对外公开,除此以外,林玺还被迫签下了满满的契约条款。   譬如,结婚以后不能去酒吧鬼混。   林玺从地上爬坐起来,扭头望见段深腰上解到一半的皮带,脸上的表情跟见鬼似的。段深停下动作,抬起一只手掌抵住他的后颈,眸色深沉地俯身靠近他的脸。   林玺脸皮绷得紧紧的,眼底还残留着不甘,人却僵在原地没有动,按在地毯上的手五指微微蜷缩。段深停在他的脸前,目光从他的嘴唇上轻轻掠过。随即松开手退回去,不容反驳地开口道:“喝酒了,加罚。”   林玺回过神来,怒气冲冲地爬起来冲进侧卧里,重重地摔上门。   傍晚,林玺脸埋在被子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,听见有人在门外敲门道:“开门,出来吃饭。”   林玺顿时睡意全无,却仍旧闭着眼睛懒得动。   段深隔着卧室门叫他的名字,“林玺,你出来。我不打你。”   林玺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冷笑一声,却听见了钥匙插入锁孔的细微声响。他慌忙转身坐起来,段深站在敞开的卧室门前居高临下地看他,“出来。”   林玺烦躁地抓一把翘得乱七八糟的短发,光脚从床上爬下来往外走。   段深扫一眼被他滚得一团糟的床,微微沉下声音道:“被子叠好。”   林玺在床边静立半响,一声不吭地回去叠好被子,又要往客厅里走时,段深伸手拦住他,“穿鞋。”   林玺下意识顶嘴:“铺了地毯我为什么要穿鞋?”   他扬起下巴来和男人对视,满脸的毫不退让,心里头却又虚又没底。   段深绕过他捞起床底的拖鞋,然后在他面前蹲下来,“脚伸出来。”   林玺一愣,动作僵硬地伸出左脚。段深一只手握在他的脚踝上,另一只手将拖鞋推上他的左脚。然后低声吩咐道:“右脚。”   林玺抿着嘴巴抬起右脚,左脚踩回地面,五个白皙的脚趾头在拖鞋里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。一双手握成拳背在身后,指甲几乎要掐入掌心肉里。   吃完饭以后,林玺被叫进段深办公的书房里。男人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书丢进他怀里,然后公事公办地道:“林玺,今天的帐还没跟你清完。”   林玺瞪着眼睛道:“你说过不打我的。”   “不打你可以。”段深语气微顿,轻描淡写地瞥他一眼,“该罚的还是要罚。给你一周时间,书抄五遍给我。”   “我不抄。”林玺偏过脸去,声音虽小语速却极快,“我凭什么要抄书?我他妈就在酒吧里干坐了两个小时,没摸女人也没抱男人,只喝了一杯红酒,花的还不是你的钱。我凭什么——”   段深语气严厉地打断他:“林玺,听话。”   林玺僵在原地,半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哦。 第四章   林玺小的时候,段深也总跟他说,让他听话一点。只不过那个时候,段深只会叫他玺玺。   反倒是林玺他哥林鹤,总是林玺林玺地叫,后来才跟着段深一起喊他玺玺。   那段时间里林鹤总是摸着下巴道:“真是奇了怪了,我这个亲哥都没喊这么亲,你老这么喊他干嘛?好好的一个男孩子,被你叫得跟小姑娘似的。”   不过林玺小的时候,也的确更喜欢黏着段深。段深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时候,林玺从后面搂着他的脖子半趴半靠在他背上,段深就看着书低声道:“玺玺,听话。自己去玩。”   林玺晚上借宿在段家,第二天上午抱着被子赖床时,段深就坐在他的床边拍他的脸颊,“玺玺,听话。快点起来。”   林玺过生日的时候,把蛋糕上的樱桃都放进段深的盘子里,然后把蛋糕上的奶油抹在他的脸上。段深就一边将他按在沙发上坐好,一边皱眉叮嘱道:“玺玺,别闹。”然后把自己盘子里的樱桃送入林玺嘴巴里。   林玺笑嘻嘻地吃掉樱桃肉,吐出一根樱桃枝在掌心里,献宝似的递到段深眼前去,说话时故意和对方挨得很近,“你看,我会用舌头打结。”   忙得团团转的林鹤横插一手抓过那很樱桃枝,连名带姓地叫他:“林玺,你喜欢你哥我,还是喜欢段深哥哥啊?”   林玺抱住段深的胳膊眉开眼笑,“我喜欢段深。”   把林鹤当场气得转身就走。   林玺十几岁的时候,确实喜欢过段深一段时间。他出生那年父母就因为飞机失事双双离世,家里大哥和爷爷奶奶都宠得有些过头。长到十几岁时就长歪了,成了老师眼里不学无术的吊车尾,同学眼里散漫不羁的大少爷。   林玺毫不在意,上课依旧迟到早退,考试依旧交白卷,偶尔还和其他人翻墙去网吧打游戏。剩余的时间里都在想要怎么样才能正大光明地段深接上吻。   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出好的法子来,却在月假前一天下午翘课回家的时候,在门外听到段深和他哥在客厅里说的话。   段深语气冷淡地说:“十几岁就打架逃课去酒吧,把那些二世祖的习惯学得像模像样,等到二十来岁的时候,大概就是仗着家境,成天无所事事只会伸手要钱去喝酒和乱搞。”   林玺蹲在门外的地上一条条对号入座数下来,终于失望地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要变成这样一无是处的人了。   他扶着隐隐发麻的膝盖站起来,起身朝学校的方向走去的同时,心中已经决定,不再喜欢段深了。他已经长成段深最不喜欢的人,并且可能永远也等不来能喝正大光明和段深接上吻的时候了。   那个月的月假林玺没有回家,并且在第二天就交了女朋友。等他第二个月的月假和女朋友在步行街约会被段深看见时,对方已经疏远到连名带姓地叫他林玺,深邃好看的眼睛里满是十七岁的林玺不愿意承认的冷淡和陌生。 第五章   晚上段深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,林玺就老老实实趴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抄书。书没抄几行脸却越埋越低,然后就听见段深目不斜视地出声提醒:“头抬高点,眼睛不想要了?”   懒洋洋地撑着桌沿坐起来,又听见段深那边的笔记本里传来其他人的声音:“段总,你守孩子做作业啊?”   段深面不改色地嗯一声,“家里孩子不听话,罚他抄书。”   说话的人顿时大惊失色,“段总,你已经有孩子了啊?”   段深转头扫一眼林玺,语气波澜不惊:“有,前几天马路上捡的。”   林玺:“…………”   他冷哼一声停下手里的转笔动作,双手抱胸扬起下巴靠在椅背上,清清嗓子抬高声音喊:“爸!”   其他人听得清清楚楚,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。段深眸色转深,盖上笔记本电脑,转向他沉声训斥:“林玺,又欠打了是不是?”   林玺撇撇嘴巴收回目光和嘴角得逞的笑容,“不是。”   段深开完会以后离开了书房。林玺立马丢开手里的钢笔,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玩手机。玩了一会儿也没不见门外有任何动静,他起身想偷偷遛回自己卧室里去睡觉。路过衣帽间时发现门是打开的,地毯上还摆着一只打开的黑色商务登机箱。   林玺目光从右侧一排正装和衬衫上掠过,瞥见夹在深色衬衫里的巧克力色时,脚步微顿,神使鬼差地走了进去。房子是段深的,所以衣帽间也是段深的,林玺一直没有进来过。   他犹豫了一秒,伸手拨开旁边的昂贵衬衫,将中间颜色陈旧的巧克力连帽卫衣一点一点地勾出来,直至它露出完整的原貌,林玺终于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。   段深从来都不会穿卫衣,那是他的卫衣。十六岁那年深秋他去段家借宿,早上起床时偷偷穿了段深的外套离开,把自己的衣服留在了段家。   客厅里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,林玺飞快地将那件卫衣塞回去,匆忙间将段深的领带扯落,他慌忙蹲下来捡起领带揉做一团塞进上衣口袋里,起身时余光瞥见门口投下来的人影,林玺抿着嘴巴心虚地转身,“你、你要出门啊?”   “明天早上的飞机。”段深言简意赅地道。   林玺哦一声,两只手插进上衣口袋里,昂头挺胸慢悠悠地朝外走。没走两步就被段深叫住,语气中夹杂淡淡的警告意味:“夜不归宿不要想。我晚上七点的飞机,回来的时候我要在家看见你。”   林玺身影微僵,半响有些烦躁地嘟囔:“知道了。”   事实证明林玺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这三个字。段深前脚拎着行李箱出门,林玺就从床上跳起来,一通电话将几个还在温柔乡里睡觉的狐朋狗友给叫起来吩咐道:“给你们半个小时,酒池肉林见。”   陆另星极为头疼地坐起来,“大早上的林少爷你发什么疯,酒池肉林还没开门呢。”   林玺不耐烦地啧一声,“没开门就现在去给我开,老子白天要包场。”   “哦对了。”林玺哼着歌儿补充,“通知酒吧经理,给我准备白纸和钢笔。”   他挂掉电话将手机往床上一丢,套上衣服去浴室里刷牙洗脸。然后叼着餐桌上的吐司捎上段深的书,打车直接往酒池肉林去。那帮大清早被林玺从被子里挖起来的少爷,神色恹恹地带着睡意坐在吧台前等他。   林玺抱着书挨个儿对着小腿揣过去,把人都给踹清醒了。最后将夹在怀里的书往吧台上一砸,“赶紧的,都给我抄吧。” 第六章   傍晚暮色渐渐四合,林玺瞅一眼手机上的时间,准备收拾东西回去。靠在吧台后调鸡尾酒的陆另星倾身靠过来道:“林少爷,不喝一杯再走?”   “喝你个头,不喝了。”林玺皱着眉伸手把人往外推了推,“离我远点,别把酒气都沾我身上了。”   陆另星稀奇地挑挑眉道:“林少爷,你哥最近转性了吧,看你看这么严。”   林玺欲言又止地瞥他一眼,而后听见酒吧门口传来一阵叫嚷喧闹声。张家少爷面色不愉地带着两三个人走进来,目光落在林玺一行人身上时不轻不重地啧声道:“我当时是谁大白天的就来包场,原来是你啊。”   纨绔少爷们也有自己的玩乐圈子,林玺他们向来和张也圈子里的人不对付。林玺冷笑一声抬高音量道:“我的场子什么时候也对狗开放了。”   张也寒着脸直直地朝酒吧里走,经过林玺时挑衅般地撞上他的肩膀。林玺被他撞得侧了侧身,有什么东西从上衣口袋里滑落。林玺第一时间低头看去,却看到段深那条被他偷偷塞进口袋里的领带。   他弯下腰欲伸手去捡,张也却冷不丁地抬脚踩在那条领带上,不紧不慢地用皮鞋的鞋底来回碾了两下,然后才挪开脚轻飘飘地道:“不好意思啊林二少爷,我眼神不好没瞧见。”   林玺心里头的怒火登时就窜了上来,就连自己也不知道,为什么要会这么生气。他捞起领带拍掉上面的灰尘收回口袋里,满脸愠色地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问:“眼神不好?”   张也抱着双臂嗤笑一声,“林二少爷,没想到我眼神不好,你耳朵也不好。”   林玺拳头带风直直地砸在张也的眼眶上,面色冰冷地将人按在地上,“我他妈今天就把你揍到眼神好为止!”   段深飞机落地手机开机以后,连绵不绝的短信音和未接电话提示涌出来。他从里面翻出林鹤的未接来电拨回去。挂掉电话以后就让司机掉头朝酒池肉林驶去。   陆另星守在酒吧门口等人,眼看着从车里下来的人不是林鹤是段深时,脸上明显一愣。段深扫他一眼简短地解释道:“林鹤现在不在国内,打了电话给我。”   陆另星这才收回脸上的讶异神情,领着段深朝楼上的包厢走。门口的服务生推开门时,林玺正脸色难看地窝在包厢的沙发里,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。   段深站在门边淡声询问身边的人:“怎么回事?”   陆另星开口时也颇为纳闷:“张也踩脏了他的一条领带,也不知道怎么回事,突然就发起火来了。往常也没见他打过领带啊。”   说完,借着走廊的灯光悄悄转头去看段深,却发现身边气势浑然天成的男人面上也是微怔。陆另星狐疑地眨眨眼睛,再仔细看去时,对方脸上又恢复到了面无表情。   段深步伐沉稳地走到林玺面前,冷下声音叫他的名字:“林玺,我昨天晚上说过什么?”   林玺垂着头陷在沙发里不答话,脸上的神色掩在阴影里看不清晰。   段深声音里又添上几分凌厉:“说话。”   林玺手指缓缓抠进沙发里,吞下卡在喉咙里的憋屈和不甘,才低声顶嘴道:“是他先招惹的我。”   “是吗?”段深语气平直毫无起伏,“他怎么招惹你了?”   脑子里浮现出段深的那条领带,心里头翻涌出几分难以启齿的情绪来。林玺绷紧了下颚没有回答。余光里却瞥见段深的右臂抬起来,头上有小片阴影打落下来。误以为对方大概等他的回答等得耐心耗尽,林玺偏了偏脸,咬紧牙关没有动。   下一秒,男人修长的手指却落在他的下巴上,指腹上的温度一点点地渗进他的表层皮肤里。段深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在昏暗的灯光里仰起脸来,林玺迫不得已抬起眼睛来,却见对方深不见底的黑眸毫无情绪地在他脸上打量片刻,然后缓缓开口问道:“伤了吗?”   林玺愣住了,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沉稳有力地落进耳朵里,几乎要掩盖了他自己微微发紧的声调:“……没有。”   段深松开掐在他下巴上的手指后退一步,“没有就起来吧,跟我去一趟医院。” 第七章   几个小时以前,还满脸冷漠地看着救护车担架抬走张也的林玺,稀里糊涂地坐上段深的车才回过神来。他不会向张也道歉的。林玺满脸不快地想,转头瞥向坐在旁边的段深,后者阖上双眼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。   林玺抿抿嘴巴,低头看见段深搭在膝上的修长的手。他偷偷地摊开自己的掌心凑到段深的手掌边去比划,却发现自己的五根手指比段深要短。他撇撇嘴巴,想要不动声色地缩回手来,食指指尖却轻轻从段深的手背上擦过。   段深闭着眼睛皱起眉来,抬手按住林玺那只不安分的手训斥道:“林玺,别闹。”   林玺僵着半边身体一动也不动,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头却悄悄地蜷缩起来。   张也额头上缝了针刚从手术室里退出来,张氏企业的老总和张太太守在床边。听见敲门声回头望去,看见段深推门进来时面露疑惑。看见跟在段深身后的林玺时瞬时寒下脸来。   林玺注意到两人脸上的神色转变,在心中嗤笑一声,摆出吊儿郎当的表情来。   段深将林玺拉到身边来,风轻云淡地抬起一条手臂揽在林玺肩头道:“玺玺,道歉。”   林玺愣愣地抬起头来看段深,脸上散漫的表情消失得干干净净。   段深声音微微下沉:“玺玺。”   林玺慢吞吞地哦一声,朝着张家人的方向垂下眼睛语气平平道:“对不起。”   张太太冷着脸丝毫不领情,“段总,打伤我们儿子的人是林家人,不是段家人。不劳段总押着人来道歉。”   段深侧过去微微俯身将林玺外套里的衬衫衣领整理好,然后才搂着林玺转过脸颔首道:“林玺他哥不在国内,林玺暂时归我管教。还希望张夫人给我一个面子。您儿子的医疗费我会负责。”   张太太沉着一双眸子不说话。段家他们惹不起,林玺打了她儿子的事情她又不想就此作罢,她转头去看身边的丈夫。   段深将他们的心思看得分明,搂在林玺肩头的手滑落下来,转而握上林玺的手神色冷淡地道:“挑事者是您儿子还是玺玺,想必张总和张夫人也没有弄清楚吧。”   挑事人是谁并不重要,张夫人的目光落在段深握住林玺的那只手上,心中顿时翻起千层浪来。张氏夫妇双双面露尴尬地给自己找台阶下,“想必是我们这不争气的儿子先挑的事,今天还麻烦段总亲自跑一趟了。”   段深牵着林玺走出病房,松开林玺的手指尖往对方的掌心里轻轻一抹,“紧张?”   林玺闷声不吭地将微微湿润的掌心贴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。   “知道紧张,下次就不要再打架。”段深走入电梯里按下楼层号,转过身瞥一眼身后的人,“听见了吗?林玺。”   林玺眼里的失望一掠而过,不情不愿地闷声答道:“听见了。” 第八章   两人顺路去段家的医院里探望林玺爷爷,段深简单寒暄两句便抽身离开,林玺坐在床边用手机帮林老爷子和林鹤连接视频。   说了会儿话林老爷子眯着眼睛发起困来,林玺握着手机退出来,低头一看手里的视频还没有挂掉。他犹豫着环顾一眼四周,然后插上耳机往病房外的长椅上一坐,张口就喊:“哥。”   林鹤眼睛从手边的文件上挪开,挑眉问道:“怎么了,张也被你给打废了?”   林玺:“…………”   “不是啊。”林鹤遗憾地摸摸下巴,“那是卡里没钱花了?”   林玺瞪一眼视频那边的人,“林鹤,你就不想点好的?”   “我也想啊。”林鹤悠悠叹一口气,“奈何我亲弟弟就是这么的扶不上墙。自从十年以前接到你们班主任请我去喝茶的电话以后,我就彻底打消了对你的美好妄想。”   林玺:“…………”   “不会是真没钱了吧?”林鹤长腿一伸往椅背上靠去,“没钱就先问段深要,等我回来还他。”   “他才不会给钱给我呢。”林玺轻嗤一声,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,最后清清嗓子开口,“哥,你跟段深说了什么才让他答应和我结婚的?”   林鹤一言不发地打量他片刻,然后托着下巴笑起来,“我什么也没说,是他自己点头同意的。”   “屁话。”林玺烦躁地踢踢地面,“你什么都没说,他为什么要答应。他是脑子不清醒还是想当我爸啊?”   林鹤心不在焉地阖起眼眸,“谁知道呢?没准是喜欢你呢?”   “那更没这个可能了,他喜欢你都没可能喜欢我。”林玺轻哼一声,末了看一眼视频画面,脸色就黑了下来,“林鹤,你有在听我说话吗?不会是睡着了吧?”   “听着呢听着呢。”林鹤赶忙哄他,“你怎么就知道他不喜欢你了?”   “我听得清清楚楚呢。”林玺双手抱胸撩起眼皮冷笑一声,“你自己也在。”   林玺将当年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复述出来,林玺他哥眯着眼睛沉默不语。就在林玺几乎以为对方再一次要睡过去的时候,林鹤猝然掀起眼皮来,语气平平地开口道:“哦,那个啊。”   “你是没有听到后文吧。段深说的那些话,并不是在说你。”林鹤好笑地补充,“那天下午我们在街上看见了张家的小儿子,所以——”他拖长了嗓音,“当时我们应该是在说张家小儿子。”   林玺半信半疑地嘟囔:“明明听着就像是在说我。”   “你没听见我们后来的对话。”林鹤无奈地扬扬眉尖,放下两条腿直起身体来,脸上突然多出几分正色来,“我当时说啊,林玺不也是这样,才十几岁就浑身上下已经散发出纨绔少爷的气息来。”   二十几岁的林鹤故意酸他:“你还玺玺、玺玺地喊,叫得我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。”   二十几岁的段深淡淡回答:“这不一样。”   林鹤轻轻嘶一声,诧异挑眉道:“哪儿不一样了?”   段深沉吟数秒,最后从容起身,“哪里不一样,你以后就知道了。” 第九章   林玺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,在停车场里绕了好几圈都没有找到段深的车。他打电话给段深,对方的手机却显示关机。林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,才有些恼怒地消化掉对方已经丢下他提早离开的事实。   他乘电梯回到大厅一楼,从医院正门走到大马路边,想要打个车回酒池肉林,把自己前几天落在酒吧地下停车场的车给开走。沿着马路没走几步路,就听见身后有轿车冲他的方向鸣笛。   林玺认出来是段深的车,转身就去拉车后座的车门。却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,松开手绕到了副驾驶那边去。他拉开车门坐进去,段深看着他脸色微沉,“大晚上的不在医院等着,又想去哪里?”   林玺仰起脸理直气壮地控诉:“我打你电话关机,还以为你已经走掉了。”   “中途离开去取了点东西。”段深轻描淡写地解释,探身捞起摆在车前的黑色盒子递到他怀里,“收好。”   林玺愣了一秒,“什么东西?”   “婚戒。”段深轻抬了抬搭在方向盘上的左手,无名指上男士戒指反射出细碎的光芒。   林玺一声不吭地打开自己怀里的盒子,对戒中的另一枚戒指安静地躺在里面。又来了,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,掷地有声地砸在耳廓里,几乎要淹没掉段深的说话声。   他不安地抿抿嘴巴,半响有些踟蹰地道:“……不是说结婚的事情不对外公开吗?”   “一枚婚戒可以帮我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。”段深语气平直毫无起伏,“你可以收着。下次去见你爷爷的时候戴上。”   林玺仍旧盯着戒指面露犹色。   段深提速开过红灯路口,猝然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街边的路灯下,转过头来瞥一眼林玺沉声道:“不想要?”   林玺绷紧下颚抬起头来和段深对视,良久以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,僵着表情连名带姓地叫对方的名字:“段深。”   段深嗯一声。   林玺清清嗓子不自觉地抬起下巴来,语调中微弱的底气却出卖了他:“……你还收着我十几岁的衣服干嘛?”   段深眼底掠过一丝怔忪,“你觉得我要干嘛?”   林玺有几分急躁地提高音量道:“我怎么知道你要干嘛?又不是我偷偷藏你的衣服藏了好几年。”   段深面不改色地反问:“你想听哪个答案?是我忘了丢,还是,我喜欢你?”   轻轻巧巧就让他暴露破绽无处遁形,林玺难堪地咬紧牙关偏过脸去不答话。   段深冷不丁地话锋一转,“林玺,你今天为什么要和张也打架?”   为什么?林玺脑子空白一秒,骤然想起来和张也打架的原因,双手下意识地掐进身下的真皮坐垫里,背脊微微躬起来,紧张得头皮几乎要炸开。   “因为这个吗?”段深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将他口袋里的领带夹出来,“因为张也踩脏了我的领带?”他一边问,一边将那根领带丢进车前的抽屉里。   林玺余光追上去,浑身血液冷下来。   下一秒,却看见男人动手解下衬衫领口那条领带,叠起来放进了他的上衣口袋里。   段深低沉好听的声音不高不低地落入他的耳廓里,一如往常那般淡然平直,却轻松压过了无数次在他的耳朵里作祟的急速心跳声:“林玺,领带脏了就丢掉。你开口的,我都会给你。”   “至于我为什么会留着你十六岁的衣服,你觉得答案是什么,那么它就是什么。”   -END- 第十章 番外 无责任彩蛋01   数小时以后,林玺美滋滋地问:“真的我问你要什么,你都会给吗?”   段深冷淡瞥他:“你要什么?”   林玺兴奋地搓搓手:“抄书就作废吧。”   段深:“加抄一遍,还有8000字的打架检讨书。写完放我书桌上。”   林玺:“敲你妈,你说话不算数。”   段深:“骂脏话,检讨10000字。”   林玺:“…………”   林玺:“要不这样吧,我亲你一下,少抄一遍。”   段深:“亲我可以,亲一口抵一个字。”   林玺:“…………”   林玺:“你还是用我男人的身份来罚我吧,求你了。我他妈宁愿被捅屁股也不想写检讨书。”   无责任彩蛋 02   第二天睁开眼睛以后,林玺猛地从床上跳起来,暴跳如雷地冲到隔壁主卧去砸门:“段深你他妈的给我说清楚了!什么叫做领带脏了就丢掉!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!我根本就没想偷偷拿你领带!我他妈比窦娥还冤啊!!!”   无责任彩蛋 03   结束也意味着新的开始。唉,又超字数了。   小说下载尽在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--- 书本网【西岭千秋雪】整理   附:【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】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!